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115章 驚蟄經年事

關燈
沈關山怔然看著祁丹朱, 楞了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偏了偏頭,嗤笑了一聲:“不得安?他們都已經死了二十年了, 早就已經變成了皚皚白骨, 也許連渣都不剩了,還有什麽安不安的?”

“小人當道, 英雄長埋, 如此乾坤顛倒,豈能安?”

沈關山啞口無言,擰眉看她。

祁丹朱步步緊逼,“真相未明,含冤莫白, 即使葬身成白骨, 也是永埋深淵,夜夜嘶吼, 等待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沈關山瞇了下眼睛, “所以你要一一報覆我們。”

“你們那叫罪有應得。”祁丹朱在桌旁坐下,收斂了全身的戾氣,微微一笑道:“舅舅, 跟我說說我娘和我爹吧, 再說說你們當年是怎麽下定決心害他們至此。”

沈關山沈默了一會兒,也許是現在這樣默默倒數著沈厚被處斬的時間太過難熬, 他還當真說了起來。

“沈家是沂臨縣最大的富商,你娘從小就乖巧聽話,心地善良,家裏的小狗死了,她都能哭上三天, 她跟隔壁太守家的女兒陳望瑤是手帕之交,兩人關系最是要好,經常一起給貧苦的老百姓們施粥,被大家偷偷稱為仙女。”

沈關山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下,想起往事,神色亦是有些懷念。

“你娘剛及笄,前來求親的人就快踏破了門檻,可她偏偏早就已經心悅於你父親,他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家裏見他們兩情相悅,不久就讓他們成婚了。”

沈關山神色微微頓了頓,語氣微轉,“他們成婚不久,你娘就在河邊救了一位公子。”

祁丹朱眉心一跳,擡眼看他,“是陛下?”

沈關山輕輕點頭,有些嘆息地道:“當時我們誰都沒料到,自此以後,我們的命運便都改寫了。”

他感慨地沈默了一會兒,才繼續道:“陛下當時還是一個家破人亡的落魄少年,奄奄一息,可是他還掙紮著想要活下去,你母親見他可憐,將他救了回去,你父親也是個心善之人,給他找了大夫醫治,他養好傷之後,便留在了你們家。”

“後來,你父親跟陛下,還有孟懷古結義為兄弟,世道越來越亂,他們便揭竿而起,你父親和孟懷古在沂臨很有威望,他們振臂一呼,百姓們紛紛加入,集結了三萬兵馬,後取名為沂臨軍,那是陛下征戰天下的第一支隊伍。”

祁丹朱睫毛顫動了一下,如果她父親知道這三萬大軍,最後落得一個兔死狗烹的下場,不知可會後悔。

沈關山道:“其實你父親一直都有平定天下的心願,他想解救萬民於水火,不想有更多的人受苦,孟懷古是他的好兄弟,知他懂他,跟他有相同的志願,陛下跟他們不同,陛下心中除了百姓之外,還有家仇,前朝昏君害得陛下家破人亡,陛下急著想要覆仇,他們便這樣開始征戰四方。”

沈關山看著祁丹朱,自嘲地笑了一聲:“你父親是胸懷天下的人,我跟他不同,我只想守著自己的錦繡生活,安逸度日,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昏君無道,前朝末年朝廷已無銀兩可用,昏君便不管百姓死活,派兵搶掠各地富甲一方的商戶,沈家也在劫難逃,我爹娘都死了,財產被擄劫一空,我走投無路,只好投靠你父親,加入了沂臨軍,做了你父親的先鋒。”

“我本想暫時找個安身之所,沒想到沂臨軍竟然一路勢如破竹,逐漸壯大起來,漸漸真的有了能奪得天下之勢,我那時才意識到這對我來說也許是一個天賜良機。”

“我開始試圖討好陛下,可陛下那個時候只信任你父親和孟懷古,有他們在,我始終無法在陛下面前占得一席之地。”

“直到在猛虎關的時候,他們三人終於發生了分歧,我瞅準機會,趁機給陛下獻計,終於讓陛下開始註意到我,並且逐漸信任我。”

“從那之後,他們三兄弟的分歧越來越大,你父親和孟懷古事事以百姓利益為先,盡全力保護百姓,陛下卻不想浪費時間,只想速戰速決,用最快的速度奪得天下,他認為犧牲不可避免,沒必要婦人之仁。”

“我看出了他們之間日漸擴大的嫌隙,趁機在陛下身邊立足,讓陛下知道我心中沒有道義,只有忠誠,我始終只站在他這一邊,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而且我不會問為什麽,那個時候的陛下需要的正是我這樣的人。”

祁丹朱聲音微涼,“陛下如果跟我父親生了嫌隙,奪了我父親的軍權即可,是什麽讓你們決定鏟除我父親和沂臨軍,非要置他們於死地?”

如果錦帝只是和她父親離心,不必如此大費周折,讓三萬沂臨軍陪葬,錦帝如此做,必然是有個緣由。

沈關山輕輕挑眉,抖了抖袖子,“該從何說起呢……我手下的一個副將,喝醉後強占了一個民女,還不小心殺了那個民女的老爹,你父親得知此事之後,說我治下不嚴,當著所有士兵的面將我這個大舅哥打了二十大板,還殺了那個副將。”

“所以你就懷恨在心?”祁丹朱強忍怒氣。

“我當時年少氣盛,確實心有不服,但我也知道,你父親不打我就難以立軍威,如果官兵們都出去強占民女,那麽我軍的名聲就算徹底毀了,況且,以你父親那個剛直不阿的性子,他是真的在為民女鳴不平,此事歸根結底確實是我疏忽。”

沈關山看向祁丹朱,話鋒一轉道:“可通過這件事,我卻明白過來,只要有你父親在一天,這軍中就還是你父親說了算,就連陛下也不會為了我跟你父親作對,我只能任他宰割。”

沈關山笑了一下,“我當然不甘心屈居人下,我早在萬貫家財被擄劫一空的時候就已經明白過來,萬物皆是空,唯有權利才是真的,我想要位居高位,就必須讓陛下和你爹、孟懷古之間的關系變得更惡劣才行。”

祁丹朱眼神微微一黯,沈聲問:“你做了什麽?”

“丹朱,何必如此生氣?雖然有我在中間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的確越來越惡劣,但其實就算沒有我,他們之間也早晚都會有矛盾激發,你父親要救蒼生,而陛下要的是得天下,他們二人雖然走在同一條路上,但其實一直是兩個方向,早晚都要分道揚鑣。”

祁丹朱垂眸道:“娘告訴我,父親曾說過,他在助陛下奪得大業之後,就會帶著我娘歸隱山林,從此不問世事。”

沈關山說的確實是事實,她父親當初早已看透這一點,所以早就決定待百姓安穩之後,他就辭官離去,再也不過問朝堂之事。

可惜,錦帝連辭官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你父親想離開就離得了嗎?”沈關山嗤笑一聲:“他仁義!他偉大!他受萬民景仰,他在百姓間的呼聲早已超過了陛下!人人都當他是救世主,是上天派來拯救他們的英雄,他以為他只是在幫百姓,卻不知道這已經犯了陛下的大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祁丹朱眉心蹙緊,胸口因憤怒而微微起伏,“父親為了百姓揭竿而起的時候,陛下為何不說這是錯!天下基本歸攏,不再需要他征戰天下的時候,這便都成了錯!”

沈關山嗤之以鼻,冷聲道:“功高蓋主不自知才是大錯特錯,我不過是讓一位算命的老先生在陛下面前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暗示你父親有奪皇位之心,陛下就信以為真,在心裏深深種下了懷疑的種子,我們這麽輕易的成功,不是因為算命先生騙術高超,也不是因為我處心積慮,而是因為陛下心裏早就已經有了這顆懷疑的種子,我不過是讓他發現了這顆種子的存在。”

祁丹朱冷道:“百姓當時還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們就已經在想著爭權奪勢,我父親當初既要帶兵打仗,又要解救百姓,你們卻在他背後籌謀著如何算計他。”

沈關山漠然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祁丹朱忍不住覺得荒唐,甚至可笑,“你只是利用術士之言,就讓陛下決定鏟除我父親?”

“當然不是,或者應該說當然不止這樣。”沈關山掀了掀眼皮,“如果陛下只是因為此事要鏟除你父親,那麽只鏟除你父親一個人就夠了,無需用三萬沂臨軍的性命給你父親陪葬。”

“那是為何?”祁丹朱一直都想不通,錦帝為何能在一夕之間決定徹底鏟除跟他同生共死多年的三萬沂臨軍。

“因為發生了一件事,陛下知道這件事如果被你父親和沂臨軍知道,他們一定不會繼續幫他,甚至很有可能會反叛,所以陛下決定先下手為強。”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祁丹朱擰眉問。

沈關山眸光暗沈,沈默了一會兒道:“我軍困在猛虎關的時候,陛下曾收到一封密函,密函上說敵軍偷襲沂臨縣,將沂臨軍的家人們都抓了起來,敵軍威脅,讓沂臨軍立即繳械投降,否則便殺了他們的家人。”

祁丹朱訝然看著沈關山,漸漸睜大了眼睛,她從不知道這裏面還有這樣一件事。

沈關山繼續不緊不慢道:“當時,如果闖過猛虎關,我方就能連奪三座城池,還可以一鼓作氣直逼京城,是必須奪得的一道關卡,如果一旦放棄猛虎關,轉而回沂臨縣救人,那麽再想奪下猛虎關就難上加難,幾乎不可能,陛下知道,如果你父親知道此事,必定會毫不猶豫地帶著沂臨軍回去救人,所以……”

沈關山輕輕聳了一下肩膀,看著祁丹朱道:“陛下在糾結一番之後的選擇可想而知,據我所知,後來敵軍氣急敗壞之下,將沂臨軍的家人們一把火燒得一幹二凈。”

祁丹朱心下一涼,難以置信地看著沈關山,她咬緊牙關看著沈關山那張風清雲淡的臉,不能理解他怎麽能如此淡漠地面對同鄉的死亡。

她喉嚨輕輕滾動,忍無可忍道:“你別忘了,你也是沂臨縣的人。”

“那又怎麽樣?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死了,我能做什麽?”沈關山神色不以為然,甚至是理智氣壯,“我難道要將此事捅出去,讓你父親和沂臨軍徹底跟陛下撕破臉麽?勝利就在眼前,名利榮華唾手可得,陛下不允許這個時候前功盡棄,我也不會放棄即將到手的功名和利祿。”

祁丹朱眼中滾過淚光,“陛下將這封信藏了下來,沒有將此事告訴我父親,也沒有讓所有沂臨軍知道,他若無其事地讓他們繼續為他不顧性命的打仗!”

“可是他怕了,越接近京城他越怕,他怕沂臨軍得知真相之後的反應,他怕沂臨軍會反叛!更怕我父親會倒戈相向!”

“他瞞得了一時,卻瞞不了一輩子!沂臨軍裏的每一個人都在迫切地等待著,等待勝利後可以回家跟家人團聚,可是他們不知道,家鄉已經沒有親人在等待他們了。”

祁丹朱紅著眼眶,聲音沈冷,“陛下靠三萬沂臨軍起兵的,可臨近京城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將近十五萬的兵馬,這三萬沂臨軍是精銳之兵,可對他來說卻已經沒有那麽重要了,他無法再信任沂臨軍,開始畏懼沂臨軍的強大,沂臨軍是我父親的親兵,以我父親馬首是瞻,與其留下後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他們全部徹底鏟除,對嗎?”

沈關山閉了閉眼睛,沈聲開口道:“戰爭四起的時候,大家心裏只想贏,目標及其統一,可越接近京城,越接近皇位,陛下需要思考的事情就多了起來,例如功高蓋主的上將軍該如何安置,例如該如何將此事瞞下來,每一件、每一樁事,最好的解決辦法都是在進京之前徹底解決他們。”

“此事如果傳揚出去,陛下名聲就徹底毀了,征戰的時候,陛下需要的是威名,可為君的時候,陛下需要的是仁名,沂臨軍是最初跟他揭竿起義的隊伍,如果讓人知道他棄沂臨軍的家人於不顧,他便再無仁義之名可言,你父親本就在民間聲望極高,如果此事傳揚出去,百姓們更會追隨你父親,而會忘了陛下這位君主,所以……與其留下你父親和可能有反叛之心的沂臨軍,不如在他們得知真相之前,讓他們徹底消失的幹幹凈凈,從此以後陛下就可以高枕無憂,再無後患。”

祁丹朱胸口像壓了一塊石頭一樣,窒悶得說不出話來,她仿佛看到一顆顆腐爛的人心正在變黑,那股氣味令她作嘔。

她沈默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嘶聲問道:“你們是怎麽做的?”

“我軍入京前夕,敵軍拼死一搏,竟拼出了一番血性,比之前都要勇猛,我們只能暫避鋒芒,兵分兩路,擇路而逃,這對陛下來說,簡直是鏟除你父親和沂臨軍的天賜良機。”

祁丹朱擡眸看沈關山,眼底彌漫著濃重的血色,她以前雖然大致知道父親被害的過程,更多的卻只是她母親和秦叔的猜測,如今她卻是第一次清晰地聽著這段過往。

她仿佛眼睜睜看著英雄們是怎麽成了深淵裏的白骨,冷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當時我們兵分兩路,我跟在陛下身邊,吳赤東跟在你父親身邊,你父親負責護送太子,吳赤東其實早就已經是陛下的人,我們裏應外合做了一場戲。”

沈關山回憶起往事,語氣異常的平靜,神色沒有絲毫愧疚。

“吳赤東趁著你父親不註意,偷偷將尚在繈褓之中的太子偷走,然後引誘你父親去救,我們早就已經在崖邊布好了陣,只等你父親落網,你父親明知道那是一個陷阱,可為了救太子還是去了。”

祁丹朱雙目赤紅,咬牙看著他,忍無可忍地厲聲道:“你們對外宣稱吳赤東偷聽到我父親要帶著沂臨軍反叛,所以去跟陛下告狀,陛下得知後,念及兄弟情深,命令你前去規勸,可我父親死不悔改,還要殺你和吳赤東滅口,兩方發生爭執,你們才不得不反擊……其實根本就沒有這些事!你們從一開始就是設局想將我父親置之死地!想趁這個機會把沂臨軍剿殺幹凈,你們設了圈套,讓我父親往裏跳!你們用太子做餌,利用我父親的忠君愛國之心,活活將他殺死!”

沈關山神色冷漠,“這是你父親自己的選擇,最後緊要關頭,你父親明明已經知道是我們設了圈套要害他,可他為了救太子,還是抱著太子一同跳下了懸崖。”

祁丹朱咬緊下唇,呼吸粗重地喘息著,臉頰因為憤怒而漲紅,眼中水光滾動,具是難以言說的恨意。

沈關山沒有絲毫改悔地嘲諷一笑,“你父親估計以為這樣太子就還有機會能活吧,他卻不知道,懸崖底下是萬丈深淵,連條河都沒有,還常有野獸出沒,就算太子掉下去的時候有他墊著,暫時沒有死,底下的野獸聞到味,也早就跑過去把他吃了。”

祁丹朱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之色,她捂著胸口,呼吸仿佛都變得困難。

錦帝不是懷疑她父親有篡位之心,他們賭的分明是她父親的拳拳忠君愛國之心!

正因為他父親赤膽忠心,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地去救太子,所以才落入了他們的圈套!

他們在設下圈套的那一刻,就已經猜到了他的選擇,他們明知道他根本沒有反叛的念頭,卻還是因為自己的猜忌和妒忌,選擇將他推上了絕路。

她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進手心裏,咬緊牙關,嘴裏隱隱彌漫著血腥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你們這群畜生。”

沈關山神色薄涼,仿佛對祁丹朱的指控和怒罵無知無覺。

祁丹朱唇角抿得極緊,“陛下為了名正言順地鏟除沂臨軍,可以連太子都搭進去了,還真是跟沈大人一樣心狠手辣,面對親生骨肉都毫不手軟。”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沈關山擡頭看著窗外的天色,怔神片刻,道:“午時已過,厚兒應該已經魂歸西天了,你說你是來看我反映的,如今你現在看到了,有何感想?”

祁丹朱咬牙道:“我祝福沈厚下輩子再沒有你這樣的父親。”

沈關山聲音冷漠無情,“他是我的兒子,我當然心疼他,但能為家族而死,是他的榮耀。”

“是為了家族,還是為了你?就像你當初自私的欺騙我母親入宮一樣,你當時難道也覺得自己這樣做是為了沈家的榮耀嗎?”

沈關山神色有所松動,他嘆息一聲,道:“是你母親太傻,對你父親一心一意,執迷不悟,陛下對她癡心一片,她入宮之後,陛下為了讓她不要尋死覓活,甚至連你都留了下來,如果她願意順從陛下的話,現在說不定已經坐上了皇後之位。”

祁丹朱冷眼看著他,一字一句道:“你明知道我母親不願意,她進了皇宮只會生不如死,可你卻還是親自把她送進了宮裏,將她關在皇宮的牢籠裏,不見天日。”

“誰讓你母親不肯相信你父親是叛軍,還一直吵著要尋找真相!”沈關山終於掩藏不住神色間的平和,氣急敗壞道:“從你母親救了陛下起,陛下就一直愛慕於她,我都看得出來,可她卻懵懂不知,一直傻乎乎地將陛下看作弟弟,我送她進宮享福有什麽不好?難道不比讓她一輩子想著一個死人強麽!”

祁丹朱怒道:“你所謂的好,就是將她送到了殺她愛人的仇人身邊!”

沈關山面頰漲紅,“是她蠢!如果她肯助我一臂之力,沈家必定比現在還要風光!到時候她做皇後,我做國舅,有什麽不好?”

祁丹朱看著貪心不足的沈關山,忍不住嗤笑一聲:“風光?你已淪為階下囚,沈厚已經變成刀下鬼,沈家還有什麽風光可言?”

“沈家已經因為你心術不正,而一敗塗地!我娘說過,外祖父和外祖母無欲無求,只希望你們平安快樂一生,請你不要再用沈家,為你自己的自私自利扣上官冕堂皇的借口!”

沈關山眼中閃過晦暗之色,胸口起伏,神色難堪。

他有恃無恐道:“沈家沒落了也沒有關系,反正陛下不會殺我,你也殺不了我,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他擔心我叫他的秘密捅出來,根本就不敢真的要我的命,你即使知道了真相,也無可奈何,當年知道內情的人已經死得差不多了,如今死無對證,上面還有陛下這尊大佛壓著,你根本不能翻案!”

沈關山擡起頭,神色近乎快意地道:“你父親註定一輩子含冤受辱,你母親註定一輩子頂著柔妃的名字,你更是要一輩子認賊作父,做你的九公主,死後無顏見父母!”

祁丹朱將眼中的淚忍回去,她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沈關山。

“那你便活在這陰暗的牢房裏,好好等著看我如何撥亂反正吧。”

她大步走出牢房,再也不想在這裏多待一刻鐘。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